遥远的乡愁
□ 李毓麟
菱湖古渡憨牛。
蓑衣破笠扁舟。
瓦屋炊烟细狗。
归客无数,
行囊半是乡愁!
——越调·天净沙·清明故里一瞥
(作者:王治军)
一泓清泉,煮饭,洗衣,浇灌土地,如此而已的“小桥流水”,傍晚听水塘“蛙声”一片,静夜里“七八个星天外”浮在窗前……或许这就是“旧时茅店社林边”映照的浓浓乡愁。
回乡的路口,眼波里荡漾古渡和扁舟,远处屋前跑着摆尾的细狗,布瓦里洇出炊烟,涂抹了夕照下村舍的院落,拥抱着下工后静悄悄的好时候,一幅幅传统的乡村风情画和镂刻在心灵幽幽然的音符,编织出思念的无尽温情,难忘昨夜幽会的梦游,暖心的泪水模糊了双眸。
步履匆匆,耳畔回荡着林语堂先生的细语,凡人幼年所闻歌词,所见景色,所食之味,所嗅花香之类沁人心脾,在血液中循环,每每能触景生情……乡情,乡情,金子一样的感情。
湖畔粼粼细浪,是拾掇的旧时情怀,是脑海中永不抹去的幻影,也许,岸上憨牛仰头“哞哞”,是在把背着布囊的往日少年呼唤,那神态多么温柔又酸楚。回乡的古意分外盎然,炊烟萦绕心扉,粗糙了焦虑,疲乏了困惑,磨去了“金子”的光泽,世态的冷光聚焦在回乡人的心头。
岁月匆匆忙忙,乡愁在人们精神的餐宴上是一道缺席的珍馐,被谁扔在村边,蜷缩在屋门口,吉祥滑落坡下,日子过得苍白、凄清、沓无声息。这些习以为常的惆怅之语,点染了时光久远的沉寂,沉寂里,悠扬的笛声驾着炊烟,惬意地裹挟灶屋漫开的活鲜、扣肉和莲藕煨排骨汤的味儿……藕丝缠绕唇舌,在挽留珍惜的岁月,碗边情深深意浓浓,浮荡着亲人的交流。依恋啊,是扯不断的奢侈的乡愁。
近乡情更切,少年时代的怀想是一缕凝重的情愫,像诗,如梦,反复无常地浮游心庭,如同饮了清明的祭酒,似醉又醒。重游乡镇青石板的街道,舍不弃邻里间的应酬、问候,穿着蓑衣走在河湾细雨的土堤上,一个趔趄,斗笠滑落在少年时的记忆里,那不是潇洒超脱的风姿,却是苦涩的飘逸,乡愁裹了一身泥。太久太久了,压抑的乡愁从村边醒来,目光有了停留的空间,却只见村子里的老人和儿童。
西风起,雁群飞,排成一字一行齐,飞来飞去不分离……哎,这歌……他们站在半掩的家门口,久久地无声伫立。
行行复行行,归客无数,压歪扁舟,逗乐了细狗。春风丝丝拂面,宛若心机上穿梭的经纬,织成锦绣彩缎,去用心裁缝成衣,放在母亲的床头。何须咀嚼生活的苦涩,何必自怜情伤,一壶“习酒”醉了无言的父亲,泪湿衣袖。携儿女去学堂拜望,向老师奉上半囊乡愁。
重振村舍昔日的风情,须绘制有山有水的蓝图,这首《越调·天净沙·清明故里一瞥》,正是诗人捧向村俗筵席上的珍馐,身段如此庄重,举止这般优游,宛如传达出魏晋名士遗韵的“丘壑”情结、山水情怀和士人风骨,感叹历史“褶皱”深处的一种文化幽情,使人流连,忘了归途。夕照里,埋首坟头,清明的和风吹不灭烧燃的纸钱和香烛,跪拜祖先是一条长长的归途。起点在哪里?墓碑四通八达,行脚江南江北,及自海峡的那一头。
啊,遥远的乡愁!
(作者为江岸民革党员)